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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米加]眼泪

*cp米加

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我间歇性不断流泪。
我并不感到悲伤,也没有闻什么刺激性气味。眼泪只是涌出来,温热地,柔软地在脸上流淌。没有什么征兆,就像疟疾一样,来去无声。
应该没有比这种间歇流泪更让人省心的疾病了——就连感冒都会夺取你快乐的休息时光和需要集中精力的时间。而我的眼泪总是在夜深人静我无法入睡时汹涌地来临。甚至不发出一点声音。

我总是不知道我的生活还有什么原则和计划——我从来没有作息时间的概念。除了吃饭睡觉工作,我能做的就是跑跑步,举举杠铃,躺在床上流眼泪。这一切的进行没有安排,不分日夜。听上去真悲伤,我时常觉得自己活得就像失恋的人。

但每星期我都会到天台去。
我从来不知道天台在哪儿,天黑之后,走出家门,几乎闭上眼睛走上五分钟就能到。我曾经尝试在白天仔细寻找,也试过使用定位服务之类的方法,甚至问过了邻居,没有一种办法能让我知道天台到底在哪里。这样其实蛮好的,想想看吧,一个地方,没有名字,没有地址,你甚至不知道它在哪条路哪条街的门牌号。多好的地方啊。
天台很普通,在一片花园的中央,一条石子路通向一座不高的塔。爬上那座塔就可以望见城市,望见闪烁的灯光。那些灯光映在栏杆上,总有半透明的暗影,一圈一圈,像显微镜下的气泡。风很大,风一直这么大。吹着花园里蕨类植物细碎的枝叶,灌木圆圆的带齿的叶子和灌木间星星点点的小白花。
也许因为风真的很大,我总是对着灯光,眼泪流个没完没了。

有一次是不一样的,天台上来了另一个人,我真的吓坏了,我在天台上从来没有见过别的人。他坐在石头长椅上,而我几乎不坐那里。
我也害怕他看见我满脸的泪水会吓坏,他蓝色的眼睛会因惊讶而瞪得大大的。但他没有。
我盯着他的呢绒格子上衣,我从来没见过一个男生可以穿得那么讲究。不是黑色燕尾服的庄严肃穆,虽然很随性但却出乎意料的精致。天台上没有灯,是城市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脸——他是那么好看!好看到让人忍不住想跟他搭话!

……
“你好,我有点冷,请问可以把你的大衣借给我抱一下吗?”
我没想到我说出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。
他的膝上放着一件大衣,听到我的话,他就把大衣递给我。我没穿上,只是抱着。我感到很温暖,心里说不出的高兴。这只是一件陌生人的大衣,而我抱着它,就像抱着自己的大衣一样高兴。
他点燃一支烟,指节苍白。细小的橙色火光在天台的黑暗中十分显眼。我一点都不冷,然而我却不想把大衣还给他。我想听他说一句话,于是我走过去跟他说了点什么。我发誓,要是我能,我一定会记住我说了什么话,但是我忘了。
之后我与他聊了很久很久,我不记得我们聊了什么,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。就像喝醉酒或者刚刚跑完长跑的人,我只是说着,高兴地说着。我知道我说了话,却不在乎我说的内容。
后来我们怎么走下了天台,我怎么跟他回到了他的家而不是我的家,我不记得了。我们做了什么,这根本不重要。我能一直看着他,简直像做梦一样。
他告诉我他的名字,尽管这不重要,但我还是记住了。这个名字就像我自己的名字一样刻骨铭心。
阿尔弗雷德•F•琼斯。

我记得他的嘴唇,他的眼睛,从眉毛到鼻子,到下巴,棱角分明。他叫着我的名字,马修,我听见了,我高兴得一遍又一遍地亲吻他。后来我们赤.裸地做了些什么,我只记得他的指节苍白得像A4打印纸。
早上,他开车送我回家,他没有问我关于我的眼泪,其实我是想告诉他的。先生,我没有在哭。这只是一种疾病。但我是那么胆怯——我始终没有开口。他塞给我一张纸条,上面写着他的住址。我随手放进钱包里。

于是我又开始了我没有安排,不分日夜的生活。

我没有再去找过他。我根本不想他,没有任何思念的表现,我想这是因为我不爱他。我跟他做那些事情只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了。
醉心于好看的事物总是不理智的。

之后我总是在流泪,次数貌似变多了,因为我的纸巾用得特别快。我想着他流泪。我告诉自己只是因为我想不到别的东西了。对于我不爱他这点,我从来没有怀疑过。怎么可以爱上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陌生人呢?这是不合理的。就算是只看过动画片的小孩子都知道。

眼泪停了,我就不再想他。
几乎。每一次都是这样。

我躺在床上,眼泪开始不停地往外涌,布床单上出现一朵一朵暗灰色的花。泪腺不像血管,血液凝固了就不再往外流。眼泪不会凝固,它可以流一整晚,直到我睡着。
我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痛——以前从来不会这样。我知道它还在脆弱而顽强地跳动,它还在泵出血液,但此刻我多么想它停下来。
日暮。沉寂和落寞。我知道,没有什么是可以唤之即来,挥之即去的。眼泪一样,爱情也一样。我抽泣着,听着我沙哑的声音,我想用眼泪把这间房子填满,打开窗户,它就哗哗地流出去。
实际上没有用多久,太阳就沉下去了。天空从粉红色变成紫色,再变成深蓝色。像一瓶牛奶倒进玫瑰花瓣,在可悲地掷进墨水。
我站起来,我已经没有再流泪了。
我开始想,他在哪里。
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想的问题。

我去了天台,居然往塔底下望了望。
塔底下有一丛乱七八糟的蕨类植物。跳下去死不了。
我好害怕,我居然开始想这个问题了。
阿尔弗雷德,我轻轻说出这个名字,我一个人的时候几乎不说话。我声音哑了,我清清嗓子又说了一遍,阿尔弗雷德。
然后我从钱包里拿出那张纸条,走下了天台。

我到了他家门口,就倒在了他家干净的地板上。我忘了我有多少天没吃饭了。
阿尔弗雷德在我耳边喊着些什么。我听不清楚。
外面好像在下雨,雨声大到我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。
我的眼泪流在地板上,是因为思念。

我醒来的时候,我在他家的沙发上。他把毛巾搭在我眉毛以下,鼻子以上。刚好盖住我的雀斑。
他趴在沙发旁边睡着了。那个那么漂亮的人。他照顾我一整晚。因为我的任性。
我抱住他。眼泪又划过脸颊,掉进他的头发里。
而他——他做了什么?
他睁开好看的眼睛,用手轻轻拭去我的泪水——
“别哭了。”

Fi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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